第十章倏然,我们被分开了(7)
虽然费聿铭的中国话说得不好,但他留给张妈的第一印象很好。中途张妈借着去洗手间,拉了穆洵在避人的地方说了几句话。
“小六子,你过去了别闹别扭,七七病着呢。那男孩人挺好,你们好好儿相处。”
穆洵也累了,拿着一堆化验单子,没吱声。昨晚卿卿的态度,她说的那些喜欢、爱之类的话,包括她现在躺在费聿铭怀里,都向穆洵明示了一个信息:她要跟这个男人在一起。
第二瓶点滴快打完的时候,卿卿醒过来要去洗手间。费聿铭一直把她抱到洗手间门口才放下,让张妈提着点滴瓶陪她进去。
费聿铭在洗手间外面等的时候,穆洵来了。
两个男人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都没多说话。穆洵本来是想问些事,还没开口就被费聿铭抬手打断了:“我们再找一个时间吧,现在我没时间,也没心情。”费聿铭见到穆洵,并没有意外,只是先声夺人地抢在他前面开口。
卿卿出来,见到两个人一左一右地等在旁边,虽说不想选择,但还是叫了声“小哥”,却走到了费聿铭身边。
费聿铭依然二话不说把她抱了起来,好像她本来就没什么重量,那双小红鞋暴露在空气里,晃了两下,一回到椅子上就被包进了大衣里。
穆洵踹了一下墙,再怎么不甘心,仍是坐到了费聿铭旁边。
卿卿这场烧,就在男友和哥哥的冷战里慢慢退了下去。费聿铭带她去治疗室换药的时候,她躺在帘子里面,第一次听见穆洵和他拌嘴。
治疗室的空间本来不大,他们两个都要在里面等,空间更显得逼仄。刚换班的中年护士有些厉害,也不管所以然,推着他们一起往外轰。
“只能有一个家属跟着,出去一个。”见两个男人都是誓死不走的样子霸在门口,护士没好脸色,“你们俩要打出去打,没人管,但这是医院,给我出去一个!”
两个人谁也不想走,都在暗中较劲,最后是穆洵被赶了出去,因为费聿铭赶在他之前告诉护士:“她是我女朋友。”
“谁让他来的?”穆洵没地方发脾气,出门靠在墙边想说几句,又觉得当着张妈的面不合适。
“小洵,你是哥哥得让着七七,她都病了。我看他俩挺好的,他做事也有分寸,而且对七七……”
“现在能看出什么?您是只看见现在,将来说不定就不这样了。他能在这儿待多久,一年两年?我觉得这事不靠谱,昨天我爸和四叔他们都说不行。我不是说要管七七,主要是她还小……”
穆洵话还没有说完,费聿铭正好抱着卿卿走出来。费聿铭显然听见了刚才的话,脸色沉了下去,看了眼怀里睡着的人,走到穆洵跟前直接把卿卿交到他怀里。
“可以回家了,外用药早中晚要上三次,还有口服的,时间大夫都写在上面了。其他的药应该在你那儿,都要按时吃。”他用英文简单地说完,又照着手背上记的东西补充,“别让伤口沾水,要先吃两天流食,还有别让她老舔嘴唇,那样好得慢。我的车在外面,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送……”
“用不着,我们自己有车。”穆洵把卿卿身上披的衣服拉下来还给费聿铭,抱稳了卿卿交代了张妈一句,也不管费聿铭说没说完,抬步就走。
张妈搞不清两个人是怎么回事,怎么费聿铭一下子又不管了?只好跟着穆洵,还没走出急诊大厅,就被费聿铭追上来拉住袖子,连说带比划:“阿姨,有事情给我打电话,这是名片,什么时候都可以,什么事情都没关系。”他塞了个折成小长条的名片塞到张妈手心里,又说了声“谢谢”。
被这么个比穆洵还高还壮的大男人拉着袖子,张妈开始还不太适应,后来觉得费聿铭是真的替卿卿担心,就拍拍他的手,安慰道:“你也别多想,卿卿没事。”
“谢谢阿姨。”
“不谢,我先走了。”
张妈离开前,把家里的电话给了费聿铭,到了停车场发现他还跟在后面,直到他们上车,也一直站在不太远的地方看着。卿卿又靠回张妈身上,沉入梦里。
张妈搂着卿卿,再去看车窗外的费聿铭,心里说不出的酸,又多了那么点儿甜丝丝的味道。她拍拍座位,嘱咐穆洵慢慢地开车,又摸到口袋里费聿铭给的纸条,仔细地收进了钱包里。
回家的路上,穆洵都是一张不死不活的脸,快到香槟小镇时才甩掉了费聿铭的车。也不是他车技多好真的把费聿铭甩了,而是费聿铭故意停下来没再跟。
因为卿卿这场病,两个从未正式谋面的男人算是有了第一次接触。穆洵总是把费聿铭接近卿卿的目的往坏里想,回家以后也不让张妈提这事。而费聿铭对穆洵也是反感到不行。
从医院回来,两个人都按兵不动,那股劲一直忍到第二天,穆洵从卿卿房里出来,翻到费聿铭的电话打了过去。
“喂?”
“你有时间吗?出来一趟。”
费聿铭正和几个朋友在家里喝酒说到卿卿的事,同样是从国外回来找了女朋友的晟仿吾刚好在一旁讲述他自己的经历。费聿铭正听到兴头上,被穆洵的电话搅了大半心情,本能地排斥他,走到阳台上继续接听。
“什么事?”
“找你谈谈。”
“谈什么?”
“出来再说吧。”
费聿铭本来没有赴约的心情,又喝了酒,可想到在医院时穆洵说的一番话,又改变了主意。
“你说地点吧。”
“……”
晟仿吾和哥儿几个端着酒在阳台上找到费聿铭,见他正举着空了的酒杯趴在阳台上吹风。晟仿吾过去拍拍他的肩,关心地问道:“怎么了,她家里找你?”
费聿铭苦笑,无奈地道:“这里不讲人权和自由的吗?我们的事,他凭什么干涉!”
晟仿吾深有体会,感触道:“兄弟,苦日子在后头呢,在这里,这不叫干涉,叫关心。”
不知谁“靠”了一句,几个男人都喝干了酒,早早儿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