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距离,更进一步(1)
车从路边启动,表盘上的时钟显示九点五十四分,卿卿的嘴唇微微肿了,湿润带着光泽,像是偷吃被烫到的小孩。她的额头贴着车窗,怀里抱着空了的小餐盒,里面剩下的半块蛋糕已经报销,他刚刚贴在耳边反复地提醒她:“我不吃胡萝卜,不吃胡萝卜!”
不讲理啊!
半闭着眼睛,卿卿有些累,也许是流过鼻血的缘故,头脑不清醒,她摸着辫子,末梢被他弄散了一大段又重新扎过。
他坚持要看她膝盖上的伤口严不严重,她不给看,裙子差点儿被撕破。他有他的坚持,她也有她的原则。可再坚持,还是让他吻了,后来无原则地全盘接受,他吻得极浅,贴着她的嘴角,很久很久地靠在一起,她几乎要睡着了才分开。
“以后晚上不要自己回家,危险!”
“以后烤蛋糕不要放胡萝卜,我过敏!”
“以后……”
见她没反应,他不说了。悍马难得地平稳,回去的路上车里的灯一直亮着。
他偶尔侧过头看看她,不会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彩色的围巾后来又摘了,和手套一起摆在挡风玻璃前。快到香槟小区大门口,她忙着要下去,他抓着她把围巾给围上。
费聿铭下车帮她把自行车从架子上扛下来,本想搂着她再嘱咐些话,可马路对面有人向他们走过来,她明显地紧张局促起来,他只好放弃,把车交到她手里。
“我走了。”她没说再见,一瘸一拐推起车过马路,又回头看了他一眼。毕竟是被他吻过了,脸是红的,还带着娇羞。
“去吧。”
费聿铭站在车边,看着她推车过马路,很快有个男人迎了上来。他本能地以为是半夜路上的流氓,可看穿着又不像,似乎还是很熟的人。她主动把车交到陌生男人手里,两人有说有笑,男人还搂了下她的肩,一起进了小镇。
本该马上走,但费聿铭不想走了,就站在小区门口,直到他们早看不见,还那么站着。他并不认识穆洵,他并不知道她生活圈子里还有别的男人。
可穆洵,大致是记得费聿铭的,尤其记得他的悍马。
穆洵在小区门口等到卿卿,并没多问送她回来的人,推车陪她走回家,还如以往那样。
小飞鸽的车筐歪了,车条折了几根,卿卿的腿也瘸了。
回到家里,张妈帮忙找了奶奶用的足疗盆给卿卿烫脚,又找了外伤用的药。膝盖上的伤口处理后,卿卿老实巴交地窝在躺椅上抱着本图画书一言不发。等张妈出去后,穆洵才进来,走到床边坐在地毯上,脱下羽绒服和围巾搭在椅背上。
“今天上什么课这么晚?”
“中文课,以后……大概一周一次……会晚些,另一次还是正常时间。”她把书举得很高,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双黑眼睛。
“是吗,那你脸上怎么回事?”
“啊……下午骑车摔了一跤,流鼻血了。”卿卿撒谎怕被看出来,索性拿书挡住了脸。
“流鼻血还上课?”
“我愿意!”
一下子都没话说了,穆洵在床边又坐了一会儿,准备回房继续弄游戏。反手关门前又想到悍马的事,话都到嘴边了,最后还是没有问。他总觉得她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房门一合上,卿卿就把书扔到一边,整个人呈大字扑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一圈圈的花纹,心口起伏,又想起悍马车顶上单调简单的纹路,然后就是他在黑暗和灯光下的两张脸。
原来他是容易沉沦的人,不求爱,连喜欢都没说就可以吻得那么彻底。在一起的几十分钟,大多时间只是寻找贴近对方的方式,没顾上语言交流,清醒后再想,除了不真实外,只剩下怀疑他的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