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二 迷乱的舞台

随着一阵快板，志华用京戏的唱腔唱着《夫妻双双把家还》就出来了。“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随手摘下这花一朵，我与娘子戴发间。”喊了一声：“娘——子——”娜娜在后台应了一声，随着越剧的调子，唱着就出来了。

“你我好比鸳鸯鸟，比翼双飞在人间。”随着京戏和越剧的混声唱完，大家就热烈鼓起掌来。

这一段京戏和越剧的合唱，在行家看来有些不伦不类，可是在大众娱乐上却得到大家的喜欢，掌声久久不息。

“亲爱的戏迷们，大家好！”娜娜又用着京戏的腔调到了一个白，大家才静下来，志华说：“娘子，你今天来给大家就带来了越剧？”志华又用越剧的道白问道，娜娜说：“不，你看看这两旁的海报，还有你听——”

谭谅山一声“问忒——”在后台亮了一声嗓子，这位老艺术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后台，穿着戏服，一缕白髯，唱的还是《打渔杀家》，一走上台，胡梦琴的京胡就奏了起来，整个空中全是那有些无奈的戚怨。

“清早起开柴扉乌鸦叫过，飞过来叫过去，却是为何？将身儿来至在草堂内坐，桂英儿捧茶来为父解渴。”谭谅山唱过一段，连演奏的乐队都鼓掌，这老头已经十几年没有露面，功夫一点也没有丢，整个舞台就被一个人烘托得如千军万马。

谭谅山尝过之后，娜娜伴着英台的样子走着云步就飘上了台，轻轻地甩了一下云袖，才微笑着说：“各位来宾，各位戏迷，大家晚上好！”掌声过后，娜娜就把大会的主旨简要的说了一下，又介绍了来宾。

张副局长和正福都来了，卓骅一点也不奇怪，西城区还来个副区长，最让他奇怪的是马小寂请来的一个人，那可是市领导级别，还简要的说了几句话，无外乎奥运和传统戏曲的结合是如何发扬文化优势的话，卓骅到时没什么，他知道马小寂有这个能量，可是那群警察却紧张起来，连舞台都不敢看，警戒之心立刻就提升了。

领导讲完话，娜娜微笑着说：“下面我隆重介绍我的搭档，王志华先生！”大家都不知道王志华何许人也，可是那群的哥们却大声叫了起来，口哨声，喊声震耳欲聋。志华跳着就跑向舞台，一身现代打扮，头发是迷乱的那种，黑色的衬衫闪着亮片，那裤子也是流行的，卓骅也叫不上名堂，看着就想笑。

“亲爱的领导，各位嘉宾，戏迷们，大家好！”志华顿了一下，除了的哥们的掌声，其余稀稀拉拉。志华也不在意，继续说：“今天我不请大家吃饭，今天我请大家看戏。”娜娜就应了一声：“什么戏呀？”

“娜娜，小姐，今天我要请你看：《窦娥冤》、《贺后骂殿》、《朱痕记》、《武家坡》、《春闺梦》、《青霜剑》《三击掌》、•《文姬归汉》、《碧玉簪》、《六月雪》……”志华拿出绕口令的绝活，一口气说了上百个剧目，说道一般，就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娜娜说：“那我也要请你看戏，是越剧。”志华说：“说说看。”

“你听着——”娜娜亮了一下嗓子，就唱了起来：“我请你——听那《红楼梦》、《碧玉簪》、《孔雀东南飞》、《梁山伯与祝英台》，还有那《白蛇传》、《盘妻索妻》、《追鱼》、《春香传》、《何文秀》如果你要还是嫌不够，还有那《五女拜寿》、《九斤姑娘》、《祥林嫂》、《西厢记》……”

越剧大都听不懂，志华就在旁边用普通话对着，娜娜的唱腔刚落，后面就一阵嬉皮快板，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翻了几个跟头就上了舞台，一亮相，就来个大段念白：“告状民女宋氏巧娇为夫伸冤事碍…宋巧娇乃镅邬县庠生宋国士之女，许配世袭指挥傅朋为妻，尚未合卺。忽闻氏夫身遭飞祸，赶急查问起事的情由，方知氏夫，因丁父忧尚未受职。现已服满，前往各处谢孝。经过孀妇孙氏门前，无意中失落玉镯一只，被孙玉娇拾去，时有刘媒婆从旁窥见，因此诈去玉娇绣鞋一只，命他儿刘彪在大街之上向氏夫讹诈。因此二人争斗一处。当经刘公道解劝，并未公允，随即各散。彼时又至孙家庄，一夜之间，刀丧二命。一无凶器，二无见证，无辜将氏夫拿到了公堂。”

这是个丑角，叫做王一行，在台上一气呵成，瞬间就赢得掌声，这个只有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亲友团可是不少，台下的粉丝也是打着电光的牌子，“一行，一行，就是很行。”演出就进入高潮。

没有电视节目里的现场打分，专家打完分数就直接发到网上，网站上立刻就显示了分数。没有现场点评，点评也是直接由记录员发到网上，大屏幕直接显示。

这种比赛方式还是第一次，东方台的直播车里忙得不亦乐乎，根本就没有喘息的时间，摄像师和剧务一眼也不敢离开舞台，紧张得要命。

舞台一旁的大屏幕直接就把网站的数字和内容显示出来，还有不断的上升手机投票曲线，二十个参赛选手不用唱戏也在竞争。王一行刚唱完，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唱着就走上舞台，年纪很小，也就十四五岁，个子很高，足有一米七，也不穿戏服，念着几句白就吴音软语唱了起来。

“绕绿堤，拂柳丝，穿过花径.听何处，哀怨笛，风送声声.人说道，大观园，四季如春 .我眼中，却只是，一座愁城……”大屏幕打出的名字是吴元元，江苏人，才十五岁的年纪。

小玫瑰坐在台下，看着这个小姑娘唱的凄凄惨惨，哀哀怨怨，眼眶都湿了。尤其是唱到“花魂鸟魂总难留，鸟自无言花自羞，愿侬此日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小玫瑰连迟疑都没有，这个老艺术家就给了满分。

台下几乎全是北京人，也听不懂，可是看见漂亮的小姑娘如此深情，也都被打动了，唱完了才想起故障，年轻人才想起叫喊。台下吴元元没有太多的亲友团，可是瞬间网站的支持率就提升到了第一位。

“谁说北京人不懂越剧？”黄德奎看得很入迷，在剧院里也没有这种感觉，就对若茵说：“你看看大屏幕，瞬间就第一了。”若茵微笑着说：“叔叔，你是不是也投票？”

“对对，快给我手机，我也要参与一把。”旁边的圆脸秘书赶紧递给他，这个中年男人也被这种pk所打动，笨手笨脚的也不知道如何操作，还是秘书给发出去的。

若茵没有心思看戏，左顾右盼，也没有看见卓骅，心想：“这个家伙跑到哪里去了，也不照顾照顾我？”黄德奎看着若茵的样子，就说：“是不是又要找卓骅？”若茵一听叔叔说，就羞得脸红了，赶紧低下头，不再说话。

台下的人刚有喘息的机会，想要喝喝水，聊一下，娜娜和志华牵着手就上台了，志华上来就说：“我还要请你听《沙家浜》、《红色娘子军》……”娜娜笑着就给拦住：“好好好，不要说了，你看看大屏幕，我们的选手都还在等着，观众也急着看，你就省省吧。”娜娜故意说着上海的普通话，引起观众笑声。

志华还不等笑声完，就大声说：“下面就有请柳紫雨！”声音拖得很长，娜娜也跟着和着。台下的掌声就像开了锅。

“我家的表叔数不清，没有大事不登门。”柳紫雨扮了个铁梅扮相，看样子亲友团和老师的指导没有白费，这段唱可以说是家喻户晓，虽然短，可是几乎都会哼唱，还没有唱完，台下就形成了万人卡拉ok。

“虽说是，虽说是亲眷又不相认,可他比亲眷还要亲。爹爹和奶奶齐声唤亲人，这里的奥妙我也能猜出几分。他们和爹爹都一样,都有一颗,红亮的心。”

柳紫雨满脸放光，看样子心理美极了。可是没有忘记弯身谢礼。大屏幕一下就闪出巨大的几个字：“突破100万！”台下就有人喊了起来：“紫雨，突破一百万了！一百万！”

谭谅山在台下满意地点点头，看了站在身后的凌风一眼，笑着说：“凌风，你小子我没有看错，就冲着这几个人，我看我们老祖宗留下的这些宝贝还是丢不了的。”凌风赶紧谦虚地说：“谭老，有您给我们坐镇，我们就有了主心骨。”

小玫瑰也回过头说：“真的不错，看样子谭老的眼力还是那么的老道。”凌风也赶紧的笑着点头。

紧接着京剧的范萱萱，沈小宝，李正羊等等，越剧的舒桂槐，杨丽其，冯丽丽等都在娜娜和志华的穿插中登台亮相，整个演出高潮迭起，丝毫不亚于流行歌星的演唱会。

杨丽在太后差一点感动的掉下眼泪来，再过几分钟就是自己的演出了，临时改变的曲目让自己担心，《十八里相送》小玫瑰要唱，自己只好就唱《孟姜女》，那是一段凄凉的唱段，好在自己经常练习，却不知道反响如何。自己是校长，可是不敢有丝毫马虎。她正了正衣襟，准备着随时把那段故事演绎得更加精彩。

黄德奎看得很过瘾，可是他对这些小姑娘毫无兴趣，就对若茵说：“还有没有其他的节目？”若茵说：“有，剩下的是一些老艺术家的，还有小玫瑰的呢。”黄德奎连声说好，声音不仅大了些，一下就引起了另一个人的注意。

冯成大走上前，小声说：“黄老板，真是巧，在这里遇见你。”

“冯老板？”黄德奎来的晚，根本就没有顾上看看周围的人，又加上天色已晚，看见冯成大还是很吃惊。就站起来，笑着说：“幸会幸会。”冯成大看了一眼若茵，心里就知道是卓骅的女朋友，黄德奎说：“若茵，来见一下冯老板。大成地产的董事长。”若茵微笑着点点头，冯成大主动伸出手，握了一下，就说：“聊一会儿？”

贵宾席虽然在前面，可是都不是中央，两个人就走到一边的树下说话，这里和舞台平行，倒是清净。

“上次在行业会上看见你可是半年以前了，你可是一点也没有边，更加精神了。”黄德奎脸上露着很诡异的笑，冯成大倒是坦然，说：“是呀，真是谢谢你，要不是你，通县那几块地也到不了我手里。”

黄德奎尴尬的笑了笑，知道自己这一阵是败了，如果早下手，今天就不会向教育转行了。看见黄德奎不言语，冯成大笑着说：“你的侄女可是不得了，据说才上班两个多月，就可以独当一面了，你是不是要退休了？”

黄德奎哈哈一笑，说：“我可是没有你的福气，看看你的女儿，没花一分钱，就把这么大的学校搞起来，还有就是她的那几个朋友也够卖力的，一分钱不要就帮忙，真是有魅力。”冯成大一听黄德奎挖苦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是脸上还是笑着说：“二十一世纪，最缺的就是人才。”

“是呀，你的一个亿买来的人才真是让我佩服你的魄力。”黄德奎脸上的笑容有些异样，可是冯成大还是微笑着，说：“你也有机会的，可是……”

“没有可是，我不会花一个亿去买卓骅之流的人才。”黄德奎很断然，“不过，也没有白花，这次你的收购应该赚回来了，你的股票可是已经百十多块了。”

“是呀，这个投资是值得的，你不也要往教育转型吗？”

“是呀，可是我就是不敢拿出这个数字给别人玩，自己看着。不过你也没有失望，暗中花钱让他们给自己的女儿办学校，品尝了一下舔犊之情，又把自己的传媒事业搞了，还是你行呀。”黄德奎说到最后，长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嫉妒。

“你也不错，一个侄女就把我花巨资招来的人才给拿下，我可是天天提心吊胆，害怕那天卓骅就在黄河上班了。”

“哈哈哈哈……”黄德奎笑得很勉强，心里也不知道什么滋味。

台上突然传来一句凄惨的叫声：“范郎呀——”黄德奎一听马上说：“孟姜女，我得回去看看了。”

两个人走了，树影后一个人影却哭泣起来，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难道都是父亲在后面操纵着？难道卓骅真的是为了钱才帮助我？还有志华哥哥，他是那么的善良和朴实，可是……

杨丽登场了，自己的全套班子，李峥就在乐队里。杨丽扮着孟姜女的形象，两条云袖在舞台上舞得很低沉，二胡和琵琶的声音衬托得整个空气都在哭泣。

杨丽偷眼看了一下李峥，哀怨的声音就更加强烈了。我为什么就不能和他好，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想到这里，眼泪就下来了。

“正月梅花是新春，家家户户挂红灯。 别人夫妻团圆会，奴的夫君修长城。 二月杏花暖洋洋，双双紫燕飞南墙。 燕窝修的端端正，对对双双绕画梁。 ”

唱的正式郑医生曾经唱过的《十二个月》，那是经典的段子，黄德奎看着台上的杨丽，就想到郑医生，就想到那花伞下的白白的身体和丰满的乳房。黄德奎忍不住就看了一眼若茵，若茵有几分和妈妈相像，白皙的皮肤，俏俏的眼睛。可是若茵没有郑医生的军人气质。

黄德奎看着台上的杨丽，就好象看见郑医生在舞台演出，就看见了穿着军装的郑医生在笑。

“…… 六月荷花满地塘，蚊子飞来呆胸膛。 情愿吸奴千口血，莫呆奴夫万喜良。 七月凤仙秋风凉，家家户户做衣裳。 青红蓝绿都栽到，盂姜女房中是空箱。”

黄德奎看见杨丽似乎向自己瞅来，心跳不仅加速。哪里还顾上旁边的若茵，就如一个小学生，双手托腮，注意听讲起来。

冯成大看见杨丽，心里很不是滋味，想起一起的日子，她经常给自己唱，自己还学了一些琵琶之类的乐器，真可谓是夫唱妇随，可是那种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李峥看着杨丽的样子，心里就有些心疼，自己从来没有向她表示过，可是自己感觉心意相通，手指在琵琶上就如拨动自己的心弦，似乎就把心声也传递上去了。整个节奏犹如心跳，很快就没有了凄凉，只剩下哀怨。

那哀怨似乎就是爱与不能，似乎又是冲破一切，似乎又是与就害羞。杨丽听出了琵琶的意思，唱腔也就婉转起来，不再凄惨，把音色调得有些柔和，就如情人怨语，娇嗔滴泪。

“ 冬月雪花满天飞，盂姜女千里送寒衣。 前面乌鸦来带路，哭倒长城千万里。 腊月腊梅过年忙，杀猪宰羊闹嚷嚷。 有夫有主恩情在，盂姜女一路哭断肠。”

唱的是断肠，音律里却有些暧昧，反倒把沉闷的空气消散了，不愧是小百花的台柱子，一唱完，把北京的爷们也给唱动了，掌声连成一片。

杨丽一唱完，黄德奎就急着看剧目介绍，可是看了半天也没有看见孟姜女，就问若茵：“这个剧目怎么上面没有？”

若茵刚要说，娜娜和志华就走上台，志华微笑着说：“刚才演出的剧目是临时改的，请大家谅解，大家喜不喜欢？”

台下就跟着起哄，连胜叫着让孟姜女出来，还说：“孟姜女太漂亮了，出来亮亮相吧！”娜娜说：“好呀，那我们就有请丽春堂校长杨丽女士！”

观众一听是校长，就热烈鼓掌。杨丽才谢了头饰，就只好穿着戏服上台，看着密密麻麻的人，心理还有些慌，唱戏的时候没有这种感觉，可是真是让自己讲几句的时候，竟紧张起来。

“校长就是孟姜女！”台下就开了锅，万人的议论可不是几千只鸭子的问题，如果没有现代的扩音设备，任凭你嗓音洪亮，也会无济于事。

娜娜和志华一看，赶紧圆常娜娜就笑着说：“亲爱的戏迷们，大家静一静，是不是看见了美丽的孟姜女就要说什么？”志华一听，立刻有了主意，大声说：“想和校长对话，请登陆网站，我们学校的平台一直向大家敞开，您想说什么，你想唱什么，还有你喜欢谁，都可以在上面发表。现在就请校长讲话。”

杨丽定了定神，微笑着说：“戏迷朋友们，我不想多说，我感谢大家来到这里，下面就把最精彩的剧目奉献给大家，有请越剧大家今年已经七十的小玫瑰先生！”

在北京，小玫瑰还是仅存在一些专业领域，可是经过杨丽的介绍，观众不自觉就鼓掌，七十岁的小玫瑰，伴着祝英台就走上台，腰肢娜娜，眼神飘飘，哪里还有老人的痕迹，还没有开口，近台的观众已经鼓起掌来。

黄德奎看完杨丽的演出，杨丽在他心中暗暗地种下了种子，在杨丽的身上，他似乎看到了郑医生的影子，尤其是那一声“范郎”，叫得他心焦马乱。

冯成大更是如此，眼前这个女人本是自己的妻子，可是看见她的风光，心里却高兴不起来。他想到雯雯，左右看了看，也没有一点影子，子看见凌风在向自己微笑致意。也就没有了心思再听小玫瑰，顺着台前走向台后。

雯雯还在树下伤神，台上的热烈场面似乎和自己无关，看见父亲远远的走过来，真想冲出去问个清楚，可是自己问什么？

雯雯的脑子一片浆糊。难道问你是不是给了卓骅钱让他帮我的？可是卓骅是如何认识父亲的？父亲又是怎么给他钱的呢？

雯雯想不清楚，不知不觉对卓骅恨了起来。

凌风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第一次杰作，不知不觉就拉住了身旁卓骅的手，攥得紧紧的。卓骅眼眶里也含着泪水，两个男人突然紧紧拥抱在一起。

昕画在旁边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网上的前三名都出来了，越剧的是吴元元，杨丽其，范五刚。京戏的是柳紫雨，范萱萱，还有王一行。舞蹈的有……”两个男人似乎对这些数字一点都不敏感，还是紧紧地抱在一起。

“网站今晚的点击突破五百万，投票总数达到四百八十万……”

昕画说了半天也不见两个人回应，就大声说：“你们是聋子，到底听没听我说话？”卓骅和凌风“哈哈”大笑，对昕画说：“走，回家！”

人已散去，地上散落着一些纸屑和海报，脚下的矿泉水瓶子被踢得“哐啷”乱响。只有那百十辆的的出租车齐声响起的汽笛还在耳边。志华从的哥群里出来，看着凌风和卓骅，又恢复了往日的朴素笑容，没有言语，一起向大巴走去。

孔令贤笑得很灿烂，从见着到现在第一次这么灿烂，连看马小寂的眼神都变了，娜娜也很兴奋，满脸放光，看见志华就上前拥抱，把个乳房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前，大声说：“你成功了，你成功了！”

丽春堂从树阴道一直到门口，警示张灯结彩，在这个深山里的小径上真是一道风景。张勇这个后勤可以说做得精细，杨丽看在眼里，心理美滋滋的。到了门口，突然鞭炮齐鸣，礼花齐放，整个门口被艳丽的焰火感染得喜气洋洋。

连孔令贤这个名导也下车驻足观看，摄像师也抄家伙录像，大家情不自禁得鼓掌。卓骅上前拉了拉张勇的手，笑着说：“张哥，这件事情你做的可是太好了。”张勇一点也不请功，笑着说：“还不是你的主意，我只不过是照办了。”说完就躲在一旁。

鞭炮声渐渐隐去，焰火一团团热烈升空，把个星空渲染得姿彩迷离。“叮叮叮”，琴声响起，奏的正是《高山流水》，在如此嘈杂的环境里，一个琵琶竟有如此的穿透力，可见奏者功夫。回头一看，正式李峥，怀抱琵琶，站在焰火旁，微闭着眼睛，正如痴地弹奏着。

那声音如水银泻地，如百鸟归巢，如枫林清风，如石上清泉。大家看着空中，听着如此醉人的琴声，不知不觉地静了下来。

杨丽含羞地看着李峥，差一点忍不住就上前去舞，把自己的心情全都舞进去，恨不得就在这音律上飘，就在那琴弦上跳，就在那灼热的情感里唱。杨丽还在想着，就听见大家“嘘”了一声，一看，一个小姑娘已经飘进焰火旁，轻扭腰肢，慢展臂藕，犹如仙子一般的舞着。

姑娘秀发飘逸，没有云袖，那秀发就替代了，腰肢一扭，在焰火照耀下，把个头发飘成赤链般的彩绸，穿着短裤，秀腿纤细，腿儿一摆，如春枝拂水，没有丝毫的人间烟火，竟如暮夜的精灵，在焰火里舞蹈。

大家在琴声渐去的时候，再也忍不住就鼓起掌来。

杨丽似乎把自己都藏在了姑娘的身躯上，上前拉着她的手，微笑着说：“小薇，你跳得太好了，你的现代舞要比街舞更能诠释你的精神。以后学校要开办现代舞的。”

小薇躲在杨丽的臂下，“哧哧”笑着，也不说话，大家静了一下，就被张勇带进了餐厅。

餐厅里早就布置好，张灯结彩，一点也看不出已是深夜。孔令贤和马小寂，娜娜和志华，凌风、卓骅，还有杨丽都在主桌上，杨丽特想和李峥一起，可是偷眼看了看，只好无奈地坐下。

大家早就饿了，杨丽也没有多说话，一句：“开饭了！”大家就埋头吃了起来。服务人员就来回的倒茶斟酒，众人吃个半饱，才想起喝酒，很多人就开始串桌，找个熟悉的人插科打诨地聊上几句，再喝上几杯酒，此时食堂里才有了生机。

嘉宾除了老艺术家，其余的都已经走了，只有东方台的和学校的人，大家也就没有了古籍，甚至有人开始划拳。杨丽看着，脸上就露出笑容，这是她当校长以来第一次从内心露出的，她开始喜欢这个职位，心里也开始有了涟漪，就站起来走向李峥的那一桌。

这一桌全是上海的老相识，一看杨丽过来就嘻嘻哈哈说笑，杨丽坐下来，拿起红酒给每个人斟满，端起来也不说话，一饮而荆她太兴奋呢了，连李峥不会喝酒，也只好干了。唱小生的郭子凯笑着说：“杨丽，真有你的，几天不见就是校长，唱功还是那么好，真是一点都不浆糊。”

上海人说起上海话，别人也听不懂，杨丽在酒的作用下，竟然没有了往日的羞涩，笑着说：“老郭，搞搞清楚，在上海我也是主唱，可是一点都不敢放松。”吹箫的小李子是最年轻的，只有三十几岁，就说：“你们晓得不，李峥老师的琵琶可是绝，尤其是弹奏‘梁祝’，只有杨丽能唱，也可以说是绝配。”

众人一听，就说：“不要太潇洒，唱唱看。”就起哄把李峥和杨丽拉上舞台，杨丽在广场表演时，戏服早就把衣服裹得湿了，还穿着雯雯给的蓝白花上衣，此时就如一个娇羞的少女，她其实心里是想的，可是看见整个餐厅的人都看自己，又不好意思起来，郭子凯就把琵琶递到李峥手里，大声说：“下面请杨校长和李峥老师表演《梁祝》！”

大家就鼓掌，马小寂意识到这是个好的资料，就要摄影师打开机器。杨丽骑虎难下，只好看了一眼李峥，李峥却拿起琵琶，轻轻地一拨，那千年的爱与哀愁就开始了。

李峥为了今晚的演出，把个花白的头发染成了黑色，化妆师还在上面染了几丝颜色，不仅显得年轻，还真有些艺术家的味道。他也不管杨丽，先弹奏了一段最流行的那段，杨丽无法唱，只好在台上看着李峥。李峥弹奏的很痴迷，摇头晃脑，神情全都投入进去了。杨丽看着似乎就看到了自己和他在一起研讨曲目的时候。

李峥大杨丽十岁，可是成熟中并不显老，杨丽看见李峥的胸前肌肉还是结实的，那个时候就想抚摸，自己特意穿了性感的衣服，自从有了雯雯，这些衣服一直都在衣柜里藏着，传到身上看着露着的半个乳房，自己的脸都红了。

李峥只顾说曲目，自己的美就好象没有看见，杨丽就故意上前碰了一下他的大腿，李峥还以为靠得太近，就挪动了一下。

“真是个呆子。”杨丽曾经动过的春心又静了下来。想到这里，杨丽一听演奏进入了越剧的情景，就唱了起来，这次没有先兆，全是情不自禁，杨丽全然没有意识到有很多人看自己，就表现出小九妹的扭捏与含情，莲步也轻了，眼神也跳了，好像整个餐厅只剩下两人。

压抑了十几年的情感，让杨丽在成功和酒精的作用下有些迷失了，她似乎看到了李峥正在牵着自己的手，在井台上看着水里的影子，那古代的爱情让自己浑身发热，甚至感觉到自己两腿有些湿润，不由得杨丽脸就红了，众人还以为那是表演，也不敢鼓掌，都静静的看着。

杨丽似乎又回到梦里，她渴望那拨弦的手抚摸自己，渴望着那多年的手茧划过自己肌肤的感觉，有一丝丝痛，一点点痒，还有一些慌张。

杨丽的唱腔戚怨中带着渴望，李峥抬起头，看见杨丽瞄向自己的眼神，一下就呆了。太熟悉的眼神，每次演出都有过，自己在梦里也梦过。他憧憬着亲吻着眼神，他知道这眼神需要爱情，他不敢看，更不敢看眼神下面的胸膛。

那起伏的胸膛不断地敲打着他的情感，共振着自己的心跳，他想轻轻地抚摸一下，可是一看到那浑圆的乳房向着自己的时候，就退缩了，恨不得抽自己耳光，看着自己的汹涌澎湃的欲望，只好自己蹂躏自己，直到自己喊叫出来，眼睁睁看着澎湃的岩浆冲向渐渐远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