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拉近,还有另一个人(7)
刚走到楼梯口,背后有开门声,他不得不站住回身。她已经站在楼道里,手里抱着吃剩的水果托盘,正准备跑,一见他,立时定在原地,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
不出十步的距离,他能看清她脸上所有细微的表情。鼻头有点儿红,脸上好像还有得水痘时留下的一两个小点,说不出是淘气,还是迷人。
相遇太突然,卿卿有两秒钟以为是自己幻觉,她咬了下嘴唇,是疼的。
她拿托盘的手垂下去交握在身前,挡着裙子上留下的大块油彩。几天不见,他的头发短了一些,脸上的棱角更加分明,只穿了一件深色衬衫。卿卿的视线停在他挽起的袖口,又看见梦中的手臂,结实的肌肉线条起伏,她觉得走廊里的温度升高了。
费聿铭玩味地看着她的脸红,低头看了眼花裙子下摆里露出的棉袜子。她从来都是长裙、棉袜、平底小船鞋,不像别的女人穿性感的丝袜。棉袜上有两只灰色小兔的图案,分指设计,踩在地毯上真的像兔子的小爪子,收紧在脚踝的袜口还衬出一小段白皙的小腿。她从上到下没有一点儿像爱丽儿公主,最多就是颗没经过雕琢的珍珠,还睡在海底,等人发掘采撷。手机另一头有人在说话,他浑然未觉,倒见她不自在地往下拽裙摆,一只脚藏到另一只背后,垂下了头。
“QinQin,嗨,你来啦!”
不合时宜的声音打破了重逢的平和,费聿铭身后钻出了另一个人——刚刚上楼的翁卓清。
“今天讲的什么故事?”翁卓清的手插在口袋里,对卿卿眨眼睛,“我也要听,行吗?”
两个孩子也从房里跑出来催着她继续讲爱丽儿,卿卿抱着果盘,一时不知还要不要下楼。
她不敢抬头看,怕一看他就消失了。
无风无浪之后,他挂上了她熟悉的冷漠,甚至没有主动打个招呼,边接电话边下了楼。步子还是那么大,多看一会儿都不可能。
翁卓清在说话,孩子们在吵,卿卿什么也没听到,只听到自己一下比一下不规律的心跳。
费聿铭把干净衬衫甩在床头,骂了句脏话,扯了件篮子里没洗的衬衫套上,回到车库找工具。经过院子时,他踢了踢停在悍马旁的跑车。
卿卿上周留下的自行车罩着一块塑料布,停在车库旁的花丛里。
两辆车并排在一起,被费聿铭想成站在起跑线上等待枪声的马匹。奖杯只有一个,胜者也只能是一个。他扔下工具回到车里,把车倒出空场,悍马很快消失在小路上。
他在外面兜风,只是绕着小区外围转圈圈,时间不长又开回别墅。他熄了火摇下车窗,风吹着,头脑渐渐清醒起来。
这对他算是少有的crash,好多天没消失,以为不见面就没事了,结果一见面又要爆发,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他以往遇到心仪的女人,都是一段不长久的露水姻缘,男欢女爱,欲望舒解,从没往长远考虑,分手都不撕破脸,也不会回头。
可回到国内,费聿铭看多了兄嫂的生活,多少受到影响,发现自己变了。调回国内一年多孑然一身,没随便开始一段感情,也没对哪个女人真正动心过。冷却下来,到了需要思考的年纪,他希冀的关系不再只是身体上得到满足。
年轻时,身体的欲望太简单,可惜不会长久,等年龄阅历有了,心灵的契合又太难,也许一生也碰不到,不敢奢求。十年前,他四处流浪,追求的是速度和自由,车队比赛,一站站风光无限。十年后,回到周而复始的生活圈子里,生活稳定,做一份说得过去的工作,从离经叛道到循规蹈矩,他已经不是别人嘴里的“野马”,可又不满足,总觉得缺少了什么。